1961年，一个气象学家正利用计算机预测天气，不知怎地突然死机了，还好他的系统比较靠谱能恢复现场，重新开机后恢复中间数据接着算。可是见鬼了，他发现发现中途接着算的结果，跟重头算的结果差异巨大。后来发现，恢复数据的时候小数点后几位被截断了，普通人也许会认为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精度变化，可是从此人类开始意识到天气系统具有敏感的初值依赖性。这并不是人类第一次真正遇到这个问题，在这位气象学家之前100年，庞加莱研究三体运动时就发现了同宿轨道，同样的，他发现了双曲点附近的轨道敏感地依赖于初值，无法预测其运动轨迹。

如果要从数学角度去理解初值依赖性，那么本文必将充斥着各种常微分方程的公式推导。我们也许可以通过一句话来定性地理解它，如果你知道蝴蝶效应的话，巴西的蝴蝶拍一下翅膀，可能会在一个月后引发美国德州的龙卷风，这句话暗含着一个道理：确定性的系统可以具有内在随机性。

正是这种”确定之中的随机性”，可以使得你十年后的结局取决于你十年前的一个决定。202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颁给三位科学家，表彰他们关于复杂系统的开创性研究。而复杂系统的特质之一，就是这种“确定之中的随机性”，它从数学上证明了一个事实，确定性和随机性并非截然对立。

很明显，创业是一个复杂系统。

如果你和我一样是个选择在2020年底创办公司的创业者，你轻松地操盘着自己完美规划的国际业务，在经济困境中起步，连续将中国、美国、欧洲市场逐一拿下。当十年后你面对着IPO的诱惑，发现自己即将在美国上市的公司，无法依据法律合并自己在中国、美国、欧洲等分公司的财务，导致账面盈利不足无法上市。

你的思绪退回十年前，你轻微地一笑，打开了 Google，或者打电话问朋友，或者你像我一样很自信地知道 VIE 架构，听说过开曼群岛。你知道这只需要花点钱就能搞定，一切都很顺利，还好你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，你对自己微笑。可是你也许像我一样搞不清楚 VIE 在国内的前景究竟如何，在后贸易战时代，真押宝你也不敢。

你的思绪再次退回十年前，你轻微地一笑，那些事情还是让你的CFO去考虑吧，虽然不知道她是谁，也不知道她在哪里，反正将来总会有一个的。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，难道不对吗？你只需要考虑产品。还好你是一个知道自己定位的人，你不为搞不明白的事情花时间，你只想搞定自己的计划，过去十几年的学业生涯，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？你对自己微笑。可是你也许跟我一样，刚刚听说 PLG，Product Lead Growth，呵，多么直白的方法论，让产品自己去增长，你做翘脚老板，你喜欢，你要把它贴在办公室大门上。

可是，你的合伙人告诉你，三年内主要靠2B市场的你们，并不能依靠PLG来拉动增长，也许还有不少的订制单需要做才能苟活下去。Fuck 项目制！Fuck 甲方！你咬着牙冷冷地说，可是真香啊！有钱拿，又有生产环境，在实实在在的场景中落地你的产品，不就是你创办硬核技术公司的初衷吗？

还好你像我一样经常跟创业的朋友交流，经常读VC的研报。知道项目制的成分不能过多，否则成了利润率不超过10%的大外包，在二级市场不值钱。

你的思绪再次回到十年前，这一次哪怕喝粥吃咸菜，也不能为了一点收入和流水陷入项目制的陷阱。还好，你可以无限使用时间回溯的能力，你对自己微笑。

就这样吧，差不多了，考虑太多问题容易睡不着觉，总不能为了十年后的IPO而抑郁吧，你轻松地去洗澡睡觉。你对着未来微笑。

等等，蝴蝶在什么时候扇的翅膀？

你在梦里的十年后不断询问自己这个问题，你想，这还好只是个梦，你对自己微笑。

软件也是个复杂系统，人生更是个复杂系统，不说你也懂。

万事开头难，可是很重要，记住初值依赖，要么谨慎地做好，要么永远别做。